露下庭柯［］蝉响歇纱碧如烟烟里玲珑月并着香肩无可说［ ］樱桃

露下庭柯［］蝉响歇。纱碧如烟，烟里玲珑月。并着香肩无可说［2］。樱桃暗解丁香结［］。笑卷轻衫鱼子缬［］。试扑流萤，惊起双栖蝶。瘦断玉腰［］沾粉叶。人生那不相思绝。

【赏析】　这首《蝶恋花》是回忆自己与心爱的人在夏夜中依偎相伴的点点滴滴，甜蜜的过去铸成了今日的相思。词中有一处很巧妙的修辞，即“樱桃暗解丁香结”。“樱桃”本是比喻女子的樱桃小口，出自白居易“樱桃樊素口，杨柳小蛮腰”，“丁香结”本是指丁香的花蕾，古人常以呈紧密包裹状的丁香花蕾比喻愁肠郁结，最著名的句子就是“芭蕉不展丁香结，同向春风各自愁”。但丁香花蕾还有一个特点：到了成熟的时候，只要轻轻一碰，就会顺着纹理绽裂开来，正是“暗解丁香结”。为什么是“樱桃暗解丁香结”呢，这是说恋人和自己并肩紧挨着，虽然并不说话，但仅仅是她的存在便已经开解了自己心头的郁结。

这首词的谋篇布局也非常耐人寻味。从首句到倒数第三句，尽在写恋爱时的各种甜蜜，然而结尾两句做出了彻底的逆转，我们才知道原来前面的那些甜蜜竟然都已是无法重现的往事了。美学上有这样的说法：只有把一种东西的美充分地渲染出来，接下来打碎这种美才会让人觉得心痛。

【笺注】

［］庭柯：庭院里的树。

［2］并着香肩无可说：一对恋人肩膀挨在一起，默默无言。

［］樱桃暗解丁香结：樱桃，比喻女子的樱桃小口。丁香结，丁香的花蕾。

［］鱼子缬（xié）：一种特殊的纺织扎染纹样。

［］玉腰：即蝴蝶，语出温庭筠的一副对联：“蜜官金翼使，花贼玉腰奴”。

又　出塞

今古河山无定据［］。画角声中，牧马频来去。满目荒凉谁可语。西风吹老丹枫树。从前幽怨应无数。铁马金戈，青冢黄昏路［2］。一往情深深几许。深山夕照深秋雨。

【赏析】　这首《蝶恋花》描写塞外所见所感，有浓浓的怀古意味。

词中感慨历代王朝的兴亡成败，重点其实在胡汉关系上，“牧马频来去”是全词的关键，自古以来，游牧民族就没有固定的疆域，只是逐水草而居，视劫掠如同打猎，这一切都与农耕民族不同。所以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天然就很难相容，而前者天然处在攻势，后者天然就处在守势，自三代以来烽烟不断。北方游牧民族南下占据农耕文明的疆域，这是历史上多次出现过的事情，但“牧马频来去”，来了终归还是要走。以纳兰容若的身份做出这样的感叹，恐怕多少还是流露出一点隐忧的。

【笺注】

［］今古河山无定据：意味自古以来政局不断变化，江山没有确定的归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