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晋《花卉图之萱草》萱草又叫忘忧,也叫“宜男”,可作食品,岩间墙角,最适宜种植。又有金萱,花色淡黄,香气浓烈,江苏义兴一带漫山遍野都是,吴地很少。其他如紫白蛱蝶、春罗、秋罗、鹿葱、洛阳、石竹,都是萱草的附庸。从文震亨对诸花乃萱草之附庸的口气来看,他对萱草极其喜爱。萱草又叫谖草、金针、黄花菜、忘忧草等,可作食品,可入药,食之能消烦恼、解忧愁。早在《诗经·卫风·伯兮》中已有记载“焉得谖草,言树之背。”《博物志》载“萱草,食之令人好欢乐,忘忧思,故曰忘忧草。”白居易《酬梦得比萱草见赠》曰“杜康能散闷,萱草解忘忧。”萱草与酒一样驱遣人的忧愁。而更多的时候,忘忧草却是作为诗人惆怅的对比而存在,唐代陆龟蒙《庭前》“合欢能解恚,萱草信忘忧。尽向庭前种,萋萋特地愁。”唐代李中《所思》“门掩残花寂寂,帘垂斜月悠悠。纵有一庭萱草,何曾与我忘忧。”满庭的忘忧草,又如何让惆怅少了一丝呢?如果忧愁真能借忘忧草而消解,又怎能称得上忧愁呢?忘忧草,这名字灌注了人类多少的期待与愿望。
文政正。凝尘积尘。环堵四周环着每面一方丈的土墙。形容狭小、简陋的居室。空间布置的方法,繁简不同,寒暑不同,高楼大厦与幽居密室不同,各有所适宜的方式,即使是图书及鼎彝之类的玩物,也需要安置得当,才能达到如图画一般的效果。元代画家云林的居所在高树古石之中,仅一几一榻,却令人想见他山居的风致,觉得神清气爽。所以风雅之士的居所,入门便应有一种高雅绝俗的趣味。如果在前庭养鸡养猪,而在后庭大讲浇花洗石,还不如尘土布满案几,四壁矮墙,那倒还有一种萧瑟闲寂的气息。本卷讲的是空间布置问题,文震亨仿佛在将园林、家居作为一幅大型山水画在泼墨、修饰。他先概括空间布置的大原则要因地制宜,不同季节、不同建筑,布置方法不同。但随后便指出布置空间要达到的目标“方如图画。”不管怎样布置,最终达到的效果却是一样的。如果不伦不类,倒不如不布置,任其荒芜。能看出文震亨对空间布置的诗意追求,对庸常趣味的排斥,与世俗生活气息的自觉疏离。当然,他的布置本就是针对的“韵士所居”,不是给世俗百姓看的。
铜博山炉沉香又称沉水香,常绿乔木,产于亚热带,木质坚硬而重,黄色,有香味,心材为著名熏香料。中医以含有黑色树脂的树根或树干加工后入药,有镇痛、健胃等作用。文震亨讲的是用沉香木制作的香。李白有《杨叛儿》“博山炉中沉香火,双烟一气凌紫霞。”在男女欢会的背景中,博山炉沉香袅袅,凌入云霞。文震亨提到明代嘉靖年间制作的雕刻龙凤图案的沉香,嘉靖好道,身居宫苑,在长达四十五年的皇帝生涯中,竟然有二十多年从不上朝,专事玄修。他对道教方术的偏好主要表现在终身好斋醮,因斋醮的需要,全国道士大增,大量道教用品也应运而生,瓷器和精美的沉香均是嘉靖尊崇道教的产物。
文绦环丝绳做成的环。笔觇(chān)试笔所用的碟子之类的器皿。玉制的笔洗有钵盂洗、长方洗、玉环洗。古铜笔洗有古金小洗,有青绿小盂,有小釡、小巵、小匜,这五种原本不是笔洗,现在用作洗最好。陶瓷笔洗有官窑、哥窑的葵花洗、磬口洗、四卷荷叶洗、卷口蔗段洗。龙泉窑产有双鱼洗、菊花洗、百折洗。定窑产有三箍洗、梅花洗、方池洗。宣窑产有鱼藻洗、葵瓣洗、磬口洗、鼓样洗,这些都可用。忌用绦环及青白相间等样式,还有中盏作笔洗,边盘作笔觇的,这些都不可用。
杜甫寓蜀有,采栗自给,山家御穷,莫此为愈。出吴中诸山者绝小,风干,味更美;出吴兴者,从溪水中出,易坏,煨熟乃佳。以橄榄同食,名为“梅花脯”,谓其口味作梅花香,然实不尽然也。有杜甫寓蜀史载杜甫在四川时,采摘栗子充饥,儿女有饿死的。杜甫寓居四川时,靠采摘板栗养家糊口,山里人维持生计,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。苏州山里产的板栗都很小,风干后,味道更美;吴兴产的板栗,从溪流中运出,容易坏,煮熟存放才好。板栗与橄榄同食,被称为“梅花脯”,因为它的口味有梅花香,其实也不尽然。文震亨说栗子是“山家御穷”最好的食物,杜甫寓蜀时也曾以栗子养家糊口。这里文震亨有误,杜甫用以充饥的并非板栗,而是栎树所结的橡栗。杜甫《乾元中寓居同谷县作歌》“有客有客字子美,白头乱发垂过耳。岁拾橡栗随狙公,天寒日暮山谷里。”杜甫捡拾的是《庄子·盗跖》篇里的橡栗,也是早期人类的主食“古者禽兽多而人少,于是民皆巢居以避之,昼食橡栗,暮栖木上,故名之曰有巢氏。”而文震亨笔下的栗子应该是司马迁的《史记·货殖列传》中的栗“燕、秦千树栗……此其人皆与千户侯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