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晋是一个尚力尚才的时代,人物品评首重才情风度,很少论及人物的道德操守,曹操在《求贤令》中“唯才是举”而不问其他,公开要求举荐“盗嫂受金”的能人。《世说新语》虽然首列《德行》,那不过是谨守孔门四科的“例行公事”,相较于谈言语、文学、任诞、容止等章,内容既不出彩,篇幅又不太多。《夙惠》专写少年的聪明和天才的早熟,《捷悟》专写敏捷的才华和敏锐的感悟,《假谲》甚至专写手段的机巧和为人的狡诈。作者对于机诈似乎并无贬义,相反,对很多随机应变的能力还十分欣赏。这里隐含的价值判断是:只要达到目的,可以不择手段。
三国时期的魏、蜀、吴,很难说哪家的目的更高尚,要说高尚谁都有份——谁都宣称要统一天下,要说卑鄙谁都一样——谁不是为了自己黄袍加身?说到手段则只有高下之分,而无道德上的好坏之别,在手段的范围内,你可以说谁最精明谁最愚笨,但不能说谁是伟人谁是小人。
《三国志》称曹操是“非常之人,超世之杰”,说刘备“机权干略,不逮魏武”,说诸葛亮“应变才略,非其所长”,这些评价可谓恰如其分。诸葛亮缺乏曹操的冒险精神,刘备没有曹操的雄才大略,孙权更没有曹操的学识胸襟。魏晋之际,曹操比诸葛亮有胆有才,比刘备有眼光有谋略,比孙权有远见有气魄——魏晋人物当以曹操第一。谁能像他那样,战场上留下“官渡之战”这样以少胜多的辉煌战例?谁能像他那样,文学上留下那些悲壮慷慨“时露霸气”的诗文?
魏武将见匈奴使,自以形陋,不足雄远国,使崔季珪代,帝自捉刀立床头。既毕,令间谍问曰:“魏王何如?”匈奴使答曰:“魏王雅望非常,然床头捉刀人,此乃英雄也。”魏武闻之,追杀此使。
在我们印象中,叱咤疆场的英雄应该魁梧威猛,实际上许多使敌人胆寒的将军身材矮小,如三国时期逐鹿中原的曹操,十九世纪统率法国横扫欧洲的拿破仑,还有解放战争中南征北战的林彪。